了不起的古城夜色。
夜色永不关闭。从运河淤泥升腾,台庄闸坝使其坚劲,粮米号子把她喂养,纤夫号子拼命揉搓。拉魂腔给她以凄凉,运河渔鼓给她以清绵。而我,只能赞叹这了不起的夜色。
夜色从秦汉漫起,掠到楚国庄园;在明万历年间着色幽暗硬硕,至乾嘉盛世一河渔火河清水晏。一九三八年敢死队夜袭倭寇染红了夜色。而今天,你看夜色,在伦达温泉灯火通明与古城的通明灯火之间,红惑与绿荡紫微与惨蓝。古运河驶来的船舱里坐着历史学家谈迁、坐着翁同龢、坐着林则徐、坐着《儒林外史》《野叟曝言》里的人物。
今夜,没有皇帝。台儿庄的夜色最大。
戍楼守卫夜色。月挪步登高,越来越微渺小。此刻,我们眼前帆樯林立、纤板纤绳像大刀一样怒吼,毁坏与重建,复活与升华渐以渐近。这里没有颓废的废墟,弹与血的墙壁睁大了眼睛,只有供养回忆的柳树、梧桐、槐树紧紧把夜色吸附,孩子似的允吸像对情人的允吸。你我温馨地想起夜色的梦想。在短暂依偎的时刻,在这老师也曾经迷失的夜色里,我们屏住气息,失去呼吸,夜色戕杀沉溺。纷至沓来的情不自禁,没有邀请,去已任其自然。耽于不愿去思考的夜色。我面对面与夜色相称。
夜色在思考。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失去的。
夜色坐在伦达、坐在古城,古运河的流水她思考的生物神经波。人与灯与灯火、灯火与夜色的世界。我想:夜色是否也看到了第一个向她张望的我、乞求的我。夜色与人同样惊奇,在她经过了十二个小时的慢慢索忆,等走了太阳,逼走了月亮,星星无法入眠只是为了点缀今晚的古城夜色。
我抓不住夜色,我攫取不了。夜色离我温柔的近,我被梦想扔到她的身后,即使浸入到夜色之中,她比梦想还要透明、黑色的透明,灯火的透明,落魄苦吟的被乾隆钦拔江淮第一的李克敬在一豆灯火中昏昏入睡梦回步云桥畔直到天明。
黑暗,黑暗的夜色溟溟濛濛地褪去,夜色脱壳隐入大堤运河青黑的淤泥,隐入长了皮肤纹理的驳岸,躲进运河大鼓的革囊,抚弄坠琴填满台儿庄刻瓷的凹陷处。还有的在闸官署参将署大清邮政局……在对第二日夜晚的期盼与延展之中慵慵而来,灯是守望她,我守望她,在我每每几乎迷失她的脸庞之时。
我相信着古城的夜色。夜色,我的梦想,相信那年复一年甚至遥遥无期地永远在等待的梦想。再长的时间我不害怕,我等得起,夜色,因为在你的指引之下,我看到了未来。
台儿庄古城被打算建为“模范市”,即将来临的未来反而在迟迟七十多年之后,被七十多年的夜色所羁绊缠绕。2008年古城重建并逐渐温暖她的身躯找回她的魂魄了。未来在古城的夜色报道、破晓。
魂魄归来。夜色不会从我身边溜走。
夜色是我梦想。夜色是没有缰绳的历史,无法想象得明明白白的梦想。在夜色带我回到梦想、回到过去、回到未来,有一盏陈郝瓷灯一盏贺窑土陶灯照着回来的路。
我还要奔跑。为寻找这夜色一样的梦想来到台儿庄。明天,我需要更快的奔跑,甩下优哉游哉,抵达夜色深处,我心动人深处,更豁达地振动臂膀:我来了,了不起的古城夜色。
为此,我将顶着那不断袭来的了不起的夜色奔跑。(杨成骏 时培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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