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风味独清真——台儿庄古城新月楼记

“阅尽千葩百卉春，此花风味独清真。”这里的“清真”是高洁幽雅之意。穆斯林学者根据伊斯兰教信仰真主，崇尚清洁的教义，多选用“清真”、“清净”一类词译称伊斯兰教或礼拜寺。

 

台儿庄有两座楼，一座望月楼，一座新月楼。

与一棵树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不一样。新月楼有一棵老槐树，树枝搭滴水檐扶二楼的木窗。于绿叶之间无数的小太阳下，新月客栈婆娑跳跃。

新月楼，看见最近的新月，路北即是清真寺，星月在蔚蓝的苍穹下蓝白澄明、清净圣洁。

沙巷有每天去望月楼下大殿礼拜。“真主在心中，在洁净的地方均可做礼拜。”

两座楼之间花岗岩的路，纯洁的守候和祝愿。

清音里有古运河水，向着麦加。向着信仰。

新月楼有虔诚的穆斯林。望月楼守望灵魂。

 

沙巷有戴着白色的礼拜帽，上面有一些细碎精致的提花花纹。他是新月楼（清真饭店与新月客栈）的负责人，他抱歉地笑笑说：“没有烟酒。”

问者答者相视一笑，他看见了白色的礼帽。

 

“有人偷偷地带来烟酒怎么办？你会劝阻么？”

“会。”

“客人会不会少了一些?”

“不会。不用烟酒总会有好处的。《古兰经》第五章90节说：‘信道的人们啊！饮酒、赌博、拜像、求签，只是一种秽行，……故当远离，以便你们成功。’”

一副穆斯林对联是这样写的：“言而有信，谨慎认真克勤克俭做事；行则必果，谦虚诚恳好心好意待人。”

 

清真寺码头在新月楼东五六米。新月楼临水，两半汪，水中有月，天上有月；临谐音的槐树、吉祥的真言。“有一天，开灯，我登上望月楼，星星点点在水面上，在夜色里令我沉思，想写一首诗。”

“听说了。还请张宗良用毛笔写了。”

“我哪写过诗？应景来几句。‘望月楼望两半汪，摇船如织歌声忙。客问清真何处有，船妹笑指新月楼。’”

他是清真寺的负责人之一，参与当地穆斯林事务。

 

“他会品，就是不会做。我哪道菜不好，他指出来，我说，你来做看看是什么味道……”

女负责人说。她是穆斯林。她做牛肉松，台儿庄只此一家，跟北京的穆斯林学的。新疆大枣、糯米、枸杞配做的菜（想着吃忘记名字），更像是滋补甜品。她负责做黄花牛肉面，他负责说：

“这面是穆斯林特有的，在过年时做的。对于我们，春节不是最为重要的节日，虽说如此，也要有饮食以示庆祝，所以就有了黄花牛肉面。”

 

穆斯林饭菜香，牛羊肉做的尤为正宗。台儿庄文化路上有两家较大的饭店，有穆斯林朋友结婚在家自己办的，黑米、葡萄干等做的八宝饭最受孩子欢迎而引起争抢。

 

“我的父亲，听见乞讨的吆呼声来了，抓一把零钱，叫我跑着过去，不能走着。以前堂屋离大门口二十多米。”

那是一条长长的小路，一直在他面前。

“台儿庄穆斯林有一位武术师，沙景鸿，民国年间的，他的资料你有么？”

“他是我的曾祖父。”

 

 说到回民武术与台儿庄大战，就不能不提清真寺和沙景鸿。

沙巷有的父母那时逃反。2017年这位48岁的他住台儿庄清真寺旁边。清真寺里有望月楼，是当地的最高点，因此成为中日双方争夺的目标。他父亲当时只有五六岁，随家人一起撤到了五六十里外。

“撤离的路上，日军的飞机在天上飞。”沙巷有说。他家有一头骡子，叫声很大。祖父怕声音引来日军，就把骡子放走了。

“而中国士兵经过七天七夜的拉锯战终于将之夺回，并歼灭了最后一批200名日军。”

 

这些都是沙巷有后来听说的。从当时清真寺的样貌可以看出战争的惨烈。望月楼毁掉了，寺里原本有4棵柏树，两棵被烧死了，另外一棵被烧焦了一半，后来死了。还有一棵郁郁葱葱，包含着子弹，是闭不上的眼睛，受着见证与敬仰。在柏树上看见一个民族。

 

 “整理一下你曾祖父的资料，让更多人知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的曾祖父沙景鸿是“山东大力士”，在台儿庄三官庙开了此地第一家国术馆。当时武馆培养的几十名学生在1938年几乎都去参加回民排，他父亲的大爷、母亲的二叔也都参军了。

 

“穆斯林教义说，遇到侵略要奋起反抗，才能获得和平。”

戴着白帽子的沙巷有说。

穆斯林是纯洁的民族，在望月楼下新月楼获得吉庆和纯洁。

我看着戴着白色礼拜帽的沙巷有这样想。

（2017年9月13日写，14日早改。）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