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时刻】正月的麻雀

正月的麻雀

湖北省  刘峰

 
眼下正月，为配合这场战“疫”，我们一家人充分响应号召，备足一应日常用度，呆在家里，无事决不出门。

头几日尚好，觉得平日里忙忙碌碌，休养一下未尝不可，然而，当呆的时间一长，人开始向往自由，想出门的欲望蠢蠢欲动，但一想到非常时期，应服从大局，只好作罢。

外面的阳光大好，是春光呀！于是，开始怀想往年此时，陌上杨柳青青，应是信马由缰的日子。当节日的氛围渐渐淡去，家里开始变得静静的。只不过，这静里，带着一种忧虑与憧憬，担心被感染，期待这场战“疫”早点打赢。

小区也趋于一种安静。安静里，从郊野传来的鹁鸪啼叫就显得格外清晰，“鹁鸪鸪——咕！”，愈发增添了春愁。可是，这缕幽暗的愁绪，很快被檐下的几只麻雀冲淡了。

那是初五上午，我一个人坐在书案发呆，全未顾及从玻璃窗折射进来的一大块杏黄的阳光。正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啼叫将我唤醒，“唧唧唧——”，这声音太熟悉了，不用看，就知道是麻雀的叫声。

果然，抬起头，我看见四五只麻雀停歇在阳台的草树间。一群多么欢乐、阳光、无忧的麻雀呀！阳台上寂寥无人，邻里静悄悄的，麻雀此时的叫声，显得很空旷。此时，它们的啼叫，让人心生感动，感觉那是天籁，是乡音，思绪不觉飞向了儿时。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乡下的老屋之檐，成了一群麻雀的栖居地。屋檐成天到晚闹哄哄的，外婆却不嫌聒噪，人老生枯寂，她特喜欢这种感觉。老屋是土砖砌就，上枕横梁，顶铺青瓦，麻雀就在檐间筑巢，产卵孵雏。

对于麻雀的蛋、雏，除了猫、蛇，连我们小孩子也是垂涎不已的。猫喜捕麻雀，自不待言，但蛇从何而来呢？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屋是百年老屋，见怪不怪。

一日午后，趁外婆不在家，我与村里的几个玩伴架起梯子，去掏雀蛋，捉雏儿。麻雀蛋煮了吃，是一大美味；对于雀雏儿，我们一般是玩玩而已，待玩够了，再还回去。雀雏儿粉嫩无毛，非常可爱。当托在手心，雀雏儿就开始无助地唤叫，它的父母则在一旁扑翅哀鸣。每一次将它还回巢，大家总觉得没玩够。

竟有一次，我将胳膊伸进深幽的檐洞，捏住一坨肉，抓出来一瞧：哎呀，我的妈哟，是一尺来长的花蛇！吓得我哇哇大叫，同伴们顿作鸟兽散。我赶紧松开手，将那条长虫丢掉，小脸苍白如纸。想一想，这弱小的麻雀，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要遭受多少苦难啊！

 
那时的乡村之夜，很静，很黑。深静之中，我偶尔会听见一两声唧叫，细细的，弱弱的，如梦呓一般。我难以入眠，老担心有东西伤害这群小生命。但翌日太阳一出，看见檐下那一群跳跃的身影，我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一晃，时过境迁，我离故乡愈来愈远了。如今生活在城市久矣，竟在这般的寂寞时分，对眼前的四五只麻雀格外垂青起来。对于它们，除了一份眷恋，还有一份羡慕。

生命虽然脆弱，但我们要坚强——这春天，属于麻雀，也属于人类！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