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区涧头集镇毛楼村,现有146户,510人。1942年,在这里曾发生了一场血战,运河支队首任支队长孙伯龙在这次血战中壮烈牺牲。
毛楼村
1942年1月2日,峄山支队部突然遭到日军远距离的偷袭。那天部队正在毛楼驻防,在毫无敌情消息的情况下,突然村东的山上被晨曦映出了活动的人影儿。支队长孙伯龙察看了敌情后,紧急集合起部队向西转移。但因雾色朦胧,我们的尖兵未发现西面埋伏着敌人。当部队离开毛楼村只大约一里路时,敌人埋伏在山口、山脚的机枪突然开火,队伍一下被打乱了。走在后面的孙伯龙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后,立即命令部队返回毛楼村里固守。可是由于前面的队伍被打乱了,许多人未能听到通讯员的呼喊,近处的同志虽然听到了命令,但返回村的道路已被敌人的火力封锁住。在猛烈火力的迎头射击下,战士们纷纷倒下了(后来知道当时牺牲19人),能够返回村里的不过十来个人。而且这些人还大多是非战斗人员,如支队的秘书、副官、勤务员等,战斗人员只有做后卫的两个班没有受到损失,全部返回了村里。掩护部队返回村的支队长和一部分人员却迟迟不见返回。这时,东于沟的敌人已经冲了出来,为了等待在后面做掩护的部队和支队长,撤回村的战士们守在村子圩门前,直到天大亮,敌人距圩门只有十多米了,才关上了圩门。支队秘书梁巾侠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撤回圩里的连同后卫两个班,只有30余人。这时,四围的敌人已把毛楼村团团围住,梁巾侠只好主动地担负起了指挥作战的任务。
敌人发现我方的兵力薄弱,就利用零散的房舍与草垛作掩护,使用掷弹筒边轰击边从西面进攻。炮轰和进攻持续了约半个多小时,我方不得不把大部分力量集中到西边去,把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击溃了。
毛楼血战被敌炮炸烧的民房
日军的首次冲击被打退后,便又施展乱炮猛轰的伎俩。毛楼村本来就不大,一阵炮轰后,围子内烟火弥漫,完好的房子就没剩几座了。在敌人的炮轰中勤务员大朱被炸伤,圩门西侧的五间大草房被轰塌,东侧的炮楼也被削掉了一大半。在炮楼坚守的两名战士,一个当场牺牲,另一个19岁的小李被弹片击中了头颅,从瓦砾中爬出来倚在墙上,艰难地喘息着。当梁巾侠急忙地走到他的跟前,要替他包扎伤口时,他却勉强地睁了睁眼睛,急促地说:“炮楼不能守!外边……那门炮太近……威胁太大,快去!快去……快到墙上掏枪眼,把他……赶跑!”梁巾侠霍地站起来,赶紧去执行他的“命令”。他还未到东墙跟,就见班长薛永才正在那里掏枪眼儿哪,原来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梁巾侠走过去顺着枪眼向外看去,日军真是欺人太甚,墙外是一片开阔地,那门迫击炮竟然就安放在距炮楼不到半里处,毫无隐蔽地向我炮击。梁巾侠赶忙把北面的战士调到东墙下迅速又掏好了五六个枪眼,一阵齐射,敌人吓得拉着那门炮逃回东于沟去了。赶跑了敌人的炮后,梁巾侠赶忙跑到小李的身旁想告诉他情况,可他却已停止了呼吸。
敌人的进攻更加地频繁起来,东面未停,西北面又开始了,而我方,加上长短枪一共能应战的才23支枪,战士们只得东奔西跑,哪里吃紧就向哪里集中,较松的地方留下一两个人坚守,不一会儿,又有一个战士胸部负了重伤。大约9时左右,进攻的敌人被再一次击退,枪炮声也都停止了下来,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宁静。不一会儿听见圩门外有人在叫“开门!”梁巾侠听声音很熟悉,忙去把圩子门打开,果然是自已的一名战士,他急忙问:“你怎么来的?”“鬼子放我来的。”“放你来做什么?”“哼!还不是要我来劝降。”他说着便低下了眼睑,然后放低声音沉痛地说:“支队长牺牲了。”
听到支队长牺牲了的噩耗,梁巾侠已是早就估计到了的最坏情况。他把这名战士领进一所还完好的房子里,见房子里只有负了重伤的勤务员大朱躺在那里,他的左脚大部分被炸断,只有一点连在腿上,血流了满地,已经牺牲了。梁巾侠对那位战士说:“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那位战士没说话,而是弯腰拿起大朱身旁的马枪,解下烈士遗体上的子弹袋,转身出门自去寻找战斗的位置了。梁巾侠克制着复杂的心情,冷静、慎重地分析着形势,最后拿定了主意,去找到薛永才、张善德两位班长,告诉他们支队长已经牺牲了的消息,并征求他们对处理这一消息的意见,结果他们都表示不能隐瞒,也不用隐瞒。商定后,他们便分头向战士们进行了逐个传达,相约此次战斗一定要“够本”、“一个换三个”,每个人至少要杀伤三个日军,替支队长和战友们报仇。
没多大工夫,敌人就派了汉奸队来喊话了,那沙哑的声音,听了令人恶心:“土八路,快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太君说了,只要你们缴枪,绝对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狗汉奸!亏你还会说中国话!你这丧尽天良的狗杂种!过来,老子缴给你一粒子弹头!”
双方一场对骂后又是一阵更激烈的战斗。这次敌人的炮火更猛了,房屋焚烧、墙倒屋塌。张、薛两班之间的联系也被烈火阻断了。敌人占据了围墙外的草屋后,攻击的势头也更凶了,一股由屋后蜂涌而出的敌人冲到西南门外,用杉木棒捆绑着砘子撞门;我方趁机向门下甩出了几颗手榴弹,撞门的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在硝烟的掩护下,张班长打开圩门,带着几名战士就冲了出去,门外未被炸伤的日军反倒吃惊的掉头逃窜了,我方趁机收回了一座房屋,以火力控制住了敌人遗弃的一门小钢炮。
在西圩墙的北部,有几十个戴着钢盔的脑袋正在匍匐前进,还有几个敌人端着枪直扑了上来,这正是战士们练习射击的好把子,敌人的这次进攻很快又被我方击退了。就这样,我们的战士用长、短枪,用刺刀,用石块和手榴弹,一次又一次地把敌人打了下去。敌人扔进来的手榴弹大多被我机警的战士捡起来回敬了敌人。必死的力量是无敌的,不屈的战斗焕发着生命的最大光辉。那些被烧焦了头发、撕烂了棉衣、满脸灰土的英雄们,不管敌人用以如何密集的火力,都被他们的枪口严密地封锁住了,并且抓住战机给予敌人以沉重地打击。
长时间激烈地战斗,意想不到的困难发生了。枪支由于长时间的连续射击,有的枪栓已经拉不动了,就连擦枪油也用完了。没有了枪油,枪支就失灵,是何等的急人啊!
“快找鸡油,鸡油能擦枪。”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
村子里的鸡是有,但群众都看不见了,鸡又到哪里去找呢?正在为难之际,只见一位大嫂走了来,她的手里托着刚扒出来的鸡油,多么快的动作呀!
“群众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们时刻关心着我们的战斗,倾听着我们的需求,并及时有效地支持着我们!”又有一位大爷端着煎好的鸡油走来了,并自信地对我们的战士说:“鸡油有的是,鬼子来的早,各家的鸡窝都还没放,我再去募集,你们放心地打,我给你们熬鸡油。”
“给你鸡!”一个小闺女将一只刚剁掉头的母鸡扔在了地上,转头就跑。有了鸡油,就等于有了枪,战斗力又得到了正常发挥,敌人的进攻又一次次地被打退了,只见圩子的附近到处是敌人的尸体。
一招不行又来一招,招招败下阵来,敌人最后便使出了最为卑劣的手段——施放毒气弹。接接连连的瓦斯弹,在地上陀螺似地打转,黄色的毒烟直升到六七尺高,随即便扩散扑压下来。
但是,我们的战士跟毒气弹打交道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只要用尿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就能继续坚持战斗。但是,由于长时间的紧张战斗,体力消耗怠尽的战士们连尿尿都困难了。然而,只要我们有了人民,也只有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一切需要是不用请求的。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孙发胜跑出来高喊着:“我有尿!”战士们连忙用毛巾沾尿捂鼻,使敌人的新花招又再次失败了。
敌人一次次的进攻都被击退了,锐势大挫。下午3点钟,梁巾侠认为能坚持到晚间突围还是有可能的,便告诫战士们节省子弹,准备着晚间突围。按以往的经验,到了这个时候日军已经是被打得疲惫不堪了。可是这次看来不同,敌酋仗着人数与武器的绝对优势,决心要彻底消灭我方。敌人收场前的进攻一直持续进行,敌人攻上来我方又把敌人打下去,手榴弹用完了就用刺刀和石头,经过一场场混战,我方终于把敌人撵了出去。
傍晚,我方正准备突围,却忽然从西于沟方向又响起了枪声,原来是我们的“援军来了!”战士们高兴得欢呼起来。就这样,我方以两个班的兵力,坚持战斗了一天,抗击了500多日军和1000多伪军的轮番进攻,毙伤日伪军100余人。当运河支队作战参谋王福堂,率领着五中队突破了敌围进入毛楼村后,坚持战斗的战士们都激动地掉下了眼泪。粱巾侠把重伤员和村中的一切善后工作交给了王福堂后,仍沿着早晨出村的道路向西南转移。在距毛楼村不到200米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已经殉国的孙伯龙支队长的遗体。只见他的双腿被打穿,额面、颈部上都有血痕。开始,大家想把他抬走,但东于沟敌人的重机枪正一个劲地狂扫。他们只好把沿路烈士们的忠骸一道交给了王福堂率领的战友们。生存者一个个从支队长和其他烈士的身旁默默地走过。
他们当年毛楼村村民们集资修建的杀敌报国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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