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往事】武术家谢玉田 - 擂镇上海滩

1913年春，谢公携十余人护镖杭县（今杭州）后返至上海，拜访好友张锦湖时，张说：吾弟，市政府最近在张家花园设擂比武，期限一个月，嬴者即为擂主，轮番坐镇，有个汪把头（汪得汉）已霸擂主十余天，打败不少英雄好汉，一直没有高手打下来，你是否有兴致去切磋一下，能打下来的话也为我们家乡台儿庄争光扬名啊！谢公：哦，有这么巧事，那可不能错过这个讨教的机会，明我去看看。张说：我前日去看了一场，汪30多岁年轻力壮，使的南拳派招数，气势刚猛，劲道沉稳，你要留意一些，我明日有事，不便陪你同往。谢公应道：多谢兄长提醒。

张家花园位于上海市南京西路以南，石门一路以西，占地面积60余亩，于1885年正式开放，是当时上海规模最大，也是唯一向市民免费开放的一家私家园林，清朝末年，张家花园已成为上海最大的公共活动场所。

第二天一早，谢公带长子谢宝龙和徒弟张成章，并约在上海做生意的师弟沙景洪一同前往，其余人都安排在客栈歇息，离住处不远，不一会四人就到了张家花园。远远的就看到擂台之下，早已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看客，人群中弥漫着紧张与兴奋交织的气息，观众不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皆在期待一场龙争虎斗。

四人来到离擂台还有十多米的地方站住观望，擂台高约2米左右，上面有几人正在忙碌着，看样是两个比武者在签赛前生死状，签字的两人都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一位身着灰色短打，步伐稳重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沉稳与凶猛。另一位黑衣劲装，身姿矫健挺拔，目光犀利如炬。签字画押，随行人员撤离，接着一声沉闷的锣响，比武正式开始。

谢公听身边的看客议论，已知道灰衣者便是擂主汪得汉。擂台上黑衣人先发制人，脚步迅速移动，如猎豹般欺身而上，双拳快如闪电，接连攻向汪得汉的面门要害。汪却不慌不忙，起手式摆开，见招拆招，沉稳应对。黑衣人的快拳雨点般落下，汪的洪拳拳法刚猛有力，每一次格挡与反击都虎虎生风，将黑衣人的攻势尽数化解，拳脚碰撞间发出“砰砰”的闷响。黑衣人看汪得汉上路防守严谨，紧接着低喝一声，双腿发力，侧身斜冲双腿如灵蛇出洞，连环踹出，脚下带风，快速地朝着汪的下盘踹去，一时间竟将汪逼得连连后退。十多个回合下来，黑衣者攻势渐缓，体力有点跟不上了，汪到有些游刃有余，汪瞅准时机，大喝一声，他的双拳犹如出山猛虎，一拳紧接一拳，直捣其上盘。黑衣者躲避不及，被汪的一记重拳击中胸口，整个人向后飞出数尺，重重地摔倒在地，口角流血。汪并未赶上追击，而是立于原地，双拳高举对擂台下挥舞，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藐视和傲慢。台下顿时欢声雷动，嘘声一片，看客们纷纷议论又被打倒一个。

谢宝龙和张成章在谢公和沙景洪旁边看的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师傅，看那个小子的猖狂样，让我们去会会他，让他南拳也尝尝我们北腿的厉害。谢公笑道：此人确实有功力，拳法刚猛沉稳，南拳派中的高手，成章的拳脚可以去切磋切磋，人家又不比器械，宝龙你的刀、棍用不上。沙景洪说：师兄说的极是，成章可以去会会他。谢宝龙撅撅嘴不再说话，张成章身材魁梧，看起来比汪得汉还要健壮一些，腿脚功夫比谢宝龙要精透。张成章搂着谢宝龙的肩膀笑眯眯讨好的说：师兄，你歇着，等会看我的鞭腿蹂他，宝龙嗯了一声，拍打两下成章，给师弟鼓劲。

按照比赛规定，下场比武间隔一个时辰，汪到一旁休息，台上几个随从人员在帮着摇旗呐喊，壮其声威。台下谢公叮嘱二人：成章，不要和汪硬碰硬，避其重拳，以长制短，腿法奏效，宝龙，如果成章比武不利，看我手势立即叫停，二人应是。安排妥当后四人向擂台走去，谢宝龙在前面边走边喊：借道、借道，我们来打擂了，让一让，让一让。台下的看客听到又有人来打擂，慌忙闪开给四人让路，四人在众目睽睽和一片叫好声中来到擂台上，签好字后，谢公三人来到擂台一侧落座观战，时辰即到，擂台上比武开始。

两人抱拳行礼后，瞬间拉开架势。汪得汉打量一下这个身材魁梧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北方大汉，思量着先下手为强，率先出招，大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冲向张成章，右拳裹挟着风声直击其面门，拳风呼啸，似有破竹之势。张成章看到拳头已距离面门一尺左右，侧身一闪，避开这凌厉一击，同时右拳顺势出招，击向汪的手腕，若是被击中，汪这一拳的攻势必然被化解，手腕或许还会受伤。汪见状，赶忙收回右拳，腰部一拧，顺势左掌反手由下而上，削向张成章的下颌，掌速极快。成章上身连忙后仰，腰部弯曲一个铁板桥躲过这掌，汪的左掌擦着他的鼻尖而过。紧接着，张成章后撤一步调正身姿双腿发力，身体向前弹起，双掌连环击出，拳拳带风，攻向汪的胸口，如汹涌波涛般连击十余拳，将汪逼得连连后退。汪在后退中突然稳住身形，双脚扎根于地，深吸一口气，硬接了张成章后面的几拳。“砰砰砰”几声闷响，每接一拳，汪脚下的擂台木板都微微颤动，尘土簌簌落下。张成章见拳力被阻，眼神一凛，攻势更猛，他的身影在汪眼前快速闪动，双拳如蝴蝶般上下穿梭，让人眼花缭乱。

在张成章攻得最猛之时，汪大喝一声，如虎啸山林，右拳猛地向前轰出，这一拳汇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张成章感受到这一拳的威力，不敢硬抗，脚尖轻点，忙向后跃出。汪乘胜追击，脚下生风，瞬间欺身而上，一套八门南拳相互交替，拳拳生威，张成章一边后退，一边以柔劲化解，他的身体充满柔劲也韧性十足，巧妙地将汪的拳劲卸去。

两人你来我往，已过数十招，此时都微微气喘，但眼神中的斗志却愈发炽热。 突然，张成章一个箭步冲向汪，在即将接近之时，他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拧身360度，右腿由上而下斜劈向汪的颈部，这一招弹腿“腾空回旋劈”若是被劈中，汪必受重伤。汪确实是武林高手，见张成章跃起时身体下蹲，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张成章的下劈腿，同时滚到张成章的身侧，身体跃起双掌猛地上推，正击中张成章的腰部。张成章被这一击打得闷哼一声，身体向外斜飞，急忙双手撑地，一个侧身翻才没有被击倒，勉强的顺势站了起来，但身子已到擂台边，差一点掉下擂台。台下观众看得也是热血沸腾，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整个擂台沉浸在一片紧张而又激烈的氛围之中，看到这里，谢公忙挥手向宝龙授意，停止比武。

谢宝龙看到父亲叫停，立刻站起来冲擂台喊到：停止比赛，停止比赛。张成章听到宝龙喊声，知道是师傅的授意，对汪得汉双手抱拳：汪擂主，确实技高一筹，承让，承让。汪也抱拳回礼：不敢当，张师傅也是武林高手。二人较量这么久，都已疲惫，下台休息。

张成章来到谢公面前，面漏愧色：师傅，技不如人，给您老人家丢脸了。谢公说：胜败兵家常事，汪擂主功夫确实过硬，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明天我来会他，宝龙，你过去给汪擂主传话，让他好好歇息，明日辰时我们来打第一场。谢宝龙递话回来，师徒四人也从围观的观众中撤离，台下观众此时也是热血沸腾，呐喊声此起彼伏，几个看客对师徒四人说，你们能过他了几十招，已经很厉害了，四人拱手道谢，整个擂台周围沉浸在一片激烈而又喧哗的氛围之中。

几个镖师早在客栈门口等着了，看到四人回来忙围了过去，问打的怎么样，谢宝龙和张成章面漏难色，谢公和沙景洪也是一言不发，几人也知趣不再打听，众人吃过午饭，谢公说道：我和沙师弟准备明天打擂的事情，你们不要打扰我们，宝龙你带师兄弟们下午自由活动，不要惹事，宝龙应是，谢公和沙景洪避开众人，思量明天的擂台该如何应对。

修整一夜后，师徒四人及早来到张家花园，等了一小会，汪得汉才前呼后拥的赶来，此时擂台下面也已被看客们围的水泄不通。擂台上签好生死状后，谢公和汪得汉两位高手犹如即将出笼的猛虎，对峙而立，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谢公身形矫健，步伐沉稳，气定神闲。汪得汉则是身材魁梧，肌肉贲张，刚猛有力。“咚！”一声沉闷的铜锣声响起，比赛开始，通过昨天的比武，汪得汉已对谢公一行四人不敢小觑，现在看谢公站在对面神态自若、目光坚定更是倍加小心，嘴里说了一句：看招。率先出手，只见他一招“黑虎掏心”右拳如猛虎出笼，带着呼呼风声直逼谢公胸口，拳速虽快却又不失沉稳，劲道十足。谢公不慌不忙，身形灵活地向左侧移了半步，避开来拳，同时左拳迅速出击，直击汪的头部。汪见拳头来的飞快连忙侧身躲避，右拳顺势挥出，向谢公的胸口砸去。谢公身体一侧，避过了这一拳，同时右腿迅速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汪的腹部踢去。汪反应也快，双臂交叉护住腹部，用手臂挡住了谢公的踢腿。

谢公迅速收腿回撤，然后猛地一个箭步冲向汪得汉。汪以为他要正面进攻，急忙身体重心下移摆好架势准备迎击。谢公在靠近汪的跟前，挥起右掌劈向汪的面部，汪忙挥胳膊上磕来掌，谢公在右掌接触汪的胳膊的同时，借胳膊的抬力身体凭空一个侧翻，这个空翻借力打力，干净利索，从汪得汉头顶翻了过去，随后右腿一个下踹踹向汪的背部，这脚下踹是带着从高处下落的劲道，速度快、力度大。汪感觉眼前一花，前面已看不到人，忙转身回应，已经来不及了，汪背部已结实的挨了一个侧踹，猝不及防，向前踉跎了几步，差点呛个猪拱地。这一脚把汪得汉踹的即惊又怒，惊的是谢公的功夫出神入化到如此地步，怒的是两人刚交手就吃了个这么大的亏，霸占擂台十多天还没有受到这种屈辱，汪守住脚步急转过身来，恼羞成怒冲上去对着谢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的洪拳一招接着一招，大开大合，每一拳都带着强大的力量，打算只要打中就能一招取胜。谢公深知空翻下踹出此大招有一定风险，目的就是要激怒汪得汉，乱其阵脚，让其猛攻消耗体力，见汪得汉已上劲猛打，谢公则避其锋芒，灵活地躲避着汪的攻击，同时不断寻找机会反击，他的动作快速而灵活，每次出招都能巧妙地避开汪的攻击，并且避实就虚保存实力。

在激烈的打斗二十余招后，谢公发现汪的攻势减缓，防守不严。他立刻抓住机会，左拳虚晃一招吸引汪的视线，汪架胳膊欲挡，谢公瞬速收拳，转身拧腰，回身腾空跃起一个鞭腿向汪的头部扫去。汪忙侧身躲避，反应不及还是被扫到了左肩，他身体受创，向旁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谢公乘胜追击，连续的拳影纷飞，腿法刚猛攻击汪。汪虽然奋力抵抗，但在谢公的攻击下逐渐失去了还手之力。

最终，汪得汉被谢公的强烈的攻势逼到了擂台边缘，谢公瞅准时机，使自己惯用的弹腿绝招“神龙摆尾”正中汪的前胸，汪失去重心脚下一滑跌下了擂台，台下观众顿时沸腾了，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沙景洪、谢宝龙和张成章高兴的冲上擂台，围着谢公欢呼跳跃。

谢公忙说：我们快下去看看汪擂主怎么样了？四人下了擂台，看汪得汉已被随从扶起，谢公忙上前拱手说到：汪擂主，得罪了，有无大碍。汪得汉毕竟是武林高手，下落时双脚着地，只是没有站稳受惯性摔了一跤，见谢公主动过来问候，自己虽然输的很惨、很没有面子，但也心生敬意，双手回礼到：谢师傅，北派高手，承让承让，就此别过。说完带着几名随从离去，没走几步，汪得汉停下转过身对谢公说：今日汪某技艺不精，等有机会一定再向谢师傅请教，说完几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谢公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说：汪年轻气盛，输给我一定不甘心啊！

谢公获得擂主，坐镇九天，又陆续打败来挑战的12位武林高手，一直稳霸擂主，直到比武期限结束。上海市政府奖励谢公银元1000块，锦旗三面：分别印有“民国武林高手—山东大力士谢玉田”“拳打南北二京，脚踢黄河两岸”“遇龙剔角 遇虎拔牙  擂主谢玉田 ”字样。其中一面留给张家花园主人张浩善，剩下两面带回台儿庄，一直悬挂于镖局、武馆内，后于文革期间毁于四清运动。

谢公一行返回台儿庄后，地方官员和各界名流纷纷到谢府登门祝贺，并相互传颂谢家拳称霸上海滩，周边地区人尽皆知，威名远扬。（2025年1月2日修稿 图：杨成骏）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