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谦兄所绘《云龙放鹤图》取意于北宋大文豪苏轼在徐州任太守时所写的《放鹤亭记》一文。云龙,山名,在今徐州市南。放鹤亭,在云龙山上。苏文极言隐居之乐,即使是“南面之君”也不能享受到,用春秋时卫懿公因好鹤亡国,西晋时刘伶、阮籍却以嗜酒全真来证明,叙事,写景,议论,次序井然,结尾有招隐之意。
现在,让我们共同看一看画家所绘就的云龙放鹤图景吧:江天辽阔,云海茫茫,苍松郁郁,远山隐隐,云龙主峰雄峙于画幅主位,山巅突显放鹤主人公东坡先生和其好友张君,即其时隐居于斯地的隐士张天骥,别号云龙山人。山坡侧角,一垂髫琴童携琴正急急地向主人奔去,很显然,这是为二人放鹤后鼓琴而乐所备。随苏、张目视的远方看去,一对红顶长颈的白鹤正于翻飞的云涛之上振翅高翔,长颈平伸,红顶映日,羽翼扑闪,栩栩如生,正可谓:“长空双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再回首,细看放鹤者:那头戴竹笠,身披素敞,手持筠杖,脚踏芒鞋者,赭面微仰,秀目端凝,无疑,那就是云龙山人张君——张道士了。而东坡太守则紧随道士身侧,高冠遏云,玄衣飘风,目光幽邃,黑髯拂胸,其飘逸的风神,脱俗的仪态,则透出旷代巨子那充满魅力、创意和正义感的传奇人生以及旷达任性、独具卓见的鲜明个性。远翔的白鹤刚刚放出,二人目随鹤影,由近及远,直到碧霄之上。此时,童子摆琴焚香已毕,只待主人临案抚琴消闲,自己又捡柴烹茶去了……
若问苏东坡官居太守,政务缠身,声名显赫,怎能有闲情逸致到山中与隐士一起抚琴,品茗,饮酒,放鹤呢?殊不知,苏东坡人生跌宕沉浮,一蓑烟雨,一生都处在政治漩涡中,而又能始终超脱于政治之外,这就是他的奇特非凡之处。他多才多艺,多姿多彩,是个乐天才子,他一生对自己完全自然,完全忠实,始终不被俗务所羁,不为琐事所绊。他的人生一如他行云流水般的诗文,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政务和为文都不影响他和普通百姓做朋友。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只要是中国人,一提到苏东坡,总会亲切温暖地会心一笑。由此可以想象,当年苏东坡在徐州做太守期间,在处理政务之余,常常会走出衙署,步入市肆街巷,步进田间地头,步上山野岭坡和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下层百姓交友谈心,体察民情,以营养心智,开启灵思,以有益于政事和文质,从而丰富自己的人生,完善自己的格操。当他得知云龙山上有位驯鹤有术,仙风道骨,自得其乐的张姓隐士,怎能不前往结交呢?由结交而渐成好友,那是自然的了,这也正符合东坡任性旷达的个性特征。正因为苏张成了至交好友,所以每每于松柏苍郁的云龙山头偕同道士朝晖里,夕阳下放鹤招鹤于谈笑喜乐之中。为此,东坡还写了上面所述及的《放鹤亭记》。由此,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流传至今,并将永远流传下去。同时也成为古往今来无数画家以不同风格进行艺术创作的生动素材。
画面上如此壮阔辽远的天光云影,如此生动逼真的人形鹤态,真切的反映出画家一定是在谙究了东坡那非凡人生和卓越才艺之后,出于对这一人中鳞凤的景仰,用心血饱蘸情思所绘就的这幅艺术佳作,这样的笔墨,这样的作品,怎能不栩栩如生,怎能不感人至深呢?
从画面的艺术处理看,人物,禽鸟,云树,坡石,布局得当,各得其所。劲健挺括的线条,彰显出画家扎实的造型功力,而简洁明快的构图和浓淡相宜的墨色,则体现了画家用笔用墨技法的娴熟。窥一斑而知全豹,仅此一图,其大家气象已跃然纸上,实令观者悦目而赏心。
作为鲁南苏北一方中国写意人物画知名画家——修谦君,在世风浮躁的当今,不为名利所动,深入简出,日复一日地潜心于诗文书画的精研细琢,不时有力作问世。近期又朝夕忙于本人年庚甲子书画回顾展之繁务,一直无暇应酬凡俗之事,而当此之际,却忙里偷闲地为艺道门外的友人竭心尽力,挥毫泼墨,作此巨幅神品,并于残雪犹存、春寒料峭之晨,郑重装封屈尊亲临友人柴扉拱手相赠,其至真至深的挚情高谊,实令受者顿生若惊之感!当此图装裱上框,恭请家中,反复赏观之后,遂将流转于脑际的浅见拙识,伏案捉笔,信手涂出,名之曰“解读”,不知确否?窍以为,艺内方家定会哂之也!(黄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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