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不可以叫我郁姐”——随记台儿庄区政协委员、台湾美文作家郁馥馨

 “不要急，慢慢来，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急是没有用的。写作亦是如此。”

  “请不要叫我郁老师，可不可以叫我郁姐。”

   我以为台儿庄籍的台湾作家郁姐写作自有高论：

 “不要一味求数量，更不要把它当一回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还要少改，改来改去面目全非，那就不是自己的了。”

 尼采说：

 语言生病了，不再能质朴地表达感情。人成了词的奴隶，不再能朴素地说话了，丧失了正确的感觉。

 2012年，台湾著名诗人管管（老家青岛）来台儿庄参加第一届海峡两岸抗战文学论坛，我喊他“管管老师”，他不高兴。“叫他管二哥。我喊他管二哥。”郁姐说。我连连喊 “管二哥”，并双手捧上大战酒。管二哥笑逐颜开，回台湾给我寄来诗评，《软红新白》得以出版，全是郁姐从中关爱提携。

 在我看来，喊老师为二哥实乃大不敬，何况汉字二的“声誉”不大好。郁姐喊台湾《幼狮》文艺主编吴钧尧“尧哥”，中国汉字的多音多意不免让人多想。

 第一次见郁姐，是2011年我刚刚到古城工作。同事喊她“郁姐”。这是台湾来的老师，一点都不 “台气”，像台儿庄乡下二姑：穿皮鞋不穿袜子，没有抹口红，只是略略不了润肤膏。听声音像是台湾的，至多三十岁，很好听，音调多往上挑。我问她要她主编的《天下@第一庄》，还有签名。

“不要了吧？以后天天在一起工作。我的字真的不值钱。”

“我怕以后不好求了。你写的是简体字？”

“我用简体字写作。”

2013年6月贺敬之回台儿庄，在与家乡人见面会上，贺老特意叫文学馆的孔馆长喊郁馥馨：“叫台湾的小郁来喝一杯。”贺老知道她爱喝酒；她与贺老通过话：“贺老，老家人办抗战文学论坛，想请您题词。”没有打愣。“可以。”不久，我们看到了贺老的题词在《天下@第一庄·战争与和平卷》：“珍惜和平年代，莫忘大战历史。”

这几天郁姐黑廋了一些。“郁姐，都忙什么呢？”“写剧本，写微电影，写台湾乾唐轩活瓷的。”乾唐轩的主人是于春明，台湾人，60多岁了。郁姐说：“老帅哥，我可不可以给你合个影？”老帅哥搂着郁姐，郁姐搂着他想歌需要爱怜的小妹妹。她笑着，也有不易察觉的忧愁。一杯酒也许春色映面，人后还是要一人面对。

郁姐喝酒，我也爱喝酒。一有时间就喊：“郁姐，喝一杯。”“不要再倒了。真的不要了，喝多了，你好看么？”

真实的郁姐。能喝多少倒多少。对慕名约稿者她说：

“看看吧，不一定写出来”

有人约稿是绝大的荣幸，却之不恭。郁姐怕写不好，怕丢台儿庄的人。用她的话来说：

“我不是什么都能写好的，真的，人得学会拒绝。”

郁姐的房子买好了。在区中心，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买了统一绿茶。我看重的不是统一的“美好”字眼（虽说台儿庄作为大陆首家海峡两岸交流基地其作用与意义不言自明），看重的是绿茶是台湾产的，不是大陆分厂分装的。我想给郁姐带来台湾的味道。

郁姐从来不喝颜料。那一天她喝了：

“谢谢，你真的很用心。十几年前，我就在大陆台湾之间来来去去，去了深圳去了广州去了苏州了……。也有人递来台湾颜料，我不敢喝，我怕动了回台湾的念头。一个地方住够了就换一个地方，我在吴中区买了房子，后来卖了，我到了台儿庄，第一次买房在斗沟。我害怕台儿庄成为我不停漂泊的最后一站。”

郁达夫说过：艺术家都有一些流浪汉的倾向，家是一个羁绊（《郁达夫全集》）。作为都是一个“郁”，在此她们是有些相通的。七十五年前台儿庄大战时，郁达夫劳军是否想到了这里有他的小同姓，是否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郁美兰会来。第二次抗战文学论坛是郁姐邀请的郁美兰，同时也参加郁氏家族联谊会——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郁美兰参加江苏省侨联的活动，她在台儿庄古城了。

邳庄斗沟有和谐新村，离陶沟河近，有水稻，郁伯母伯父来住过近半个月，我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顺路看望了老人家，两手空空，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郁姐说：“我都快忙死了，王力喊我相对象都没有时间去。”王力是崇华楼客栈的总经理，一直和郁姐姐一样。

我们怂恿郁姐：

“去吧。去吧。见完了说不定不想了。”

相没相，我没有问。问多了，不快乐的时间就可能多了。时常见她一人走，有时候推着电动自行车，她的父母又不能够常来。我知不知道是在宽郁姐的心，我常常这样说：

“郁姐，却亏你来了，台湾大陆统一就能够提前一秒钟了。”

“不要这样说，我没有什么作用。你个坏蛋，夸大其词。”

郁姐参与编辑《中国当代短诗选》《诗画千年古城》，义务联络台湾诗人。她说：“不说了，这是我能够做到的。”

三天没有见郁姐了，她打来电话说：

“有空来我这里喝酒，一人带一样最喜欢的菜，还得自己做。酒有的是。”

我知道，郁姐从来不缺酒。郁姐有时间了，歇歇脑子再考虑写有关郁氏家族的长篇小说。我知道一定很精彩，这是可以预知的。

郁姐自称“郁家姑奶奶”，她辈分高，鲁南苏北姓郁的称呼她姑奶奶的多不在少数，于是，我们得以看到“郁家姑奶奶” 的新浪博客，最近改了名：“爱上一个人不如爱上一座城”，前者是郁姐在台湾的大名，后者是郁姐在台儿庄的乳名。（ 时培京）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