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首歌，仿佛是与你一起走进了梦里——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
是的，那是一段《传奇》。
年少时，总爱把梦做得像河滩上一地的蒲公英，在风和日丽的春光里，让一滩的熏风把无数的小伞吹得乱花迷眼。那时，常携一部清代作家陈朗的长篇小说《雪月梅》，斜倚在村头河岸的柳树下，伴着奔腾不息的河水，把满腹的心事寄托在剧情里。及至读到南京应天府秀才岑秀奉母避仇山东沂水，其间又在湖村巧遇表妹小梅，两人成亲；尔后又读到抗倭英雄刘电，与起死回生的雪儿成亲，少年的心事就飘得更远了。那时，从书中经常读到这样的句子：“从台庄起了水路……”，“过了台庄码头……”，“便到台庄换了大船……”。就想：那台庄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一个怎样的码头？美得像花儿一样的小梅、雪儿，到这地方又该是如何地“起了水路”呢？……于是，就有了一识台庄的心思，想那细浪翻卷的九曲十廻的运河，那运河上来往的船只，雕龙画凤的船上坐着粉面桃花的清代的女子，穿着半旧的妃色的滚边的宽袖细腰的裙装，漆发高捥，怀抱古琴，纤纤粉指抚出一段《高山流水》。那该是怎样的景致呢？
于是，怀里抱了被称为“天下第一奇书”的《雪月梅》，不由得就望着匆匆赶路的河水发呆，心想：天下的水路相通，面前的河水也许是从台儿庄那运河来的，抑或它正要赶向台儿庄的运河也不可知，寄一份心思在水上，就如同到过台儿庄的一般。便从书上撕下没有字的扉页，在上面描上书中小梅、雪儿的样子，把纸折成一只船的模样，放在湍急的河水上，一直看着那载着数不清少年心事的小船，摇摇晃晃地与一只上游漂下的小船，并肩漂向远方……。
那时，河岸上的桃林正万花缤纷，有人在桃林的一角吟出一首古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真的如梦似幻，不知天上人间。
台儿庄，到底是一个传奇吗？
二
正如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你心仪已久，恨不得与她厮守一生一世，就像那段单相思的爱情。然而，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你得到了她。这时候，你就会恍惚，就会不知所措。
在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去台儿庄的机会。一路上，我们就说台儿庄，说她的掌故。于是，记下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生意人，为求财源广进，每年的除夕夜，都要到泰山顶上的碧霞祠进香，然而，无论他去的怎样早，头炷香都被一个人进完了。有一年，他干脆头一天就住在了山顶上，到子时进香时，发现一个人又刚刚进完香。他十分好奇，就问那位刚进完香的人：“你在什么地方？”那人回了一句：“家住台儿庄。”这人就想：还是人家的心诚，台儿庄到这里三四百里路程，到泰山，要提前四五天启程呢。过了春节，这个生意人便到台儿庄拜访年年到碧霞祠烧头炷香的人。他在台儿庄住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烧饼店找到了那个人。他就问起每年除夕到泰山碧霞祠烧香的事，不料，那人却说：从来不曾到泰山进过香。他越发好奇：明明我在碧霞祠见到你，每年的头炷香你都是烧在我之前，怎么不承认呢？看到这位远道而来的生意人好奇，打烧饼的人就给他说了这么一件事：每天打出的头三个烧饼，他都要供奉给年事已高的父母吃用，如是几十年不变。生意人恍然大悟大悟：“在家敬父母，胜似远烧香啊!”于是，这位在外漂泊了许多年的生意人，赶紧打起包袱，回故乡看望多年没有谋面的爹娘。——此一传奇。
到了台儿庄，最先去的是运河码头。果然是两岸碧绿，一线水长，那水从遥远的北方而来，不动声色地向偏南的方向流去。河上正有南来北往的载着货物的船儿移动，码头上泊了一溜货船，船家男女忙碌着生计。一位朋友介绍：“台儿庄段运河由开凿泇运河而形成。泇河有东西二源，东泇河源于费县箕山，经卞庄而南。西泇河源于峄县抱犊崮山下（枣庄市山亭区）的东洋泉，汇巨梁山麓诸泉，南至三合村与东泇合，又南与氶水合，氶水出峄县北花盘山下沧浪渊，南合武河、汇沂水入黄河。万历年间为避黄河之险开泇河运道由此大通。因以泇河为主要补充水源，史称这段运河为泇河或泇运河。没想到伟大的运河竟然与我的家乡山亭有如此的渊源啊。一下子让我兴奋起来。想起《明史·河渠志•泇河》的记载：开凿泇河是明代运河整治的三大工程之一。从隆庆年间都御史翁大立提出开泇运河，到万历三十三年，经30多年，开泇完成。泇运河开通后，粮船北上，南北方物资交流必经台儿庄段运河。——又是一个传奇。
我的天（“天下第一庄”的“天”），当我一步步走进台儿庄时，那数不清的传奇一下子让我目瞪口呆了。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抄下了又一个惊心动魄的传奇——1938年3月16日，日军第十师团组编濑谷支队（旅团）作为先头部队，向台儿庄以北滕县发动进攻。中国军队在滕县与敌进行拼死战斗后，18日，滕县、临城陷落。20日，东北方向韩庄、峄县失守。濑谷支队在它部日军尚未到达的情况下先行逼进台儿庄。中国第5战区在李宗仁将军指挥下，准备聚歼日军濑谷支队。3月24日，蒋介石到徐州视察。同时，中国共产党命令新四军在广大淮河流域配合友军，周恩来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白崇禧提出作战方针建议，并派出代表鼓励李宗仁利用台儿庄以北有利沟地形给敌人沉重打击。 3月24日，日军突入台儿庄。28日，中国守军敌展开围攻。30日，日军濑谷旅团长亲率支队后续力量增援台儿庄。同日，中国军队将进入台儿庄之敌完全包围。4月3日，中国军队冲入台儿庄，与敌展开街垒战。6日晚，中国军队全线攻击。战至7日凌晨，除一小部日军突围至峄县附近固守待援外，余敌全部被歼。
——看过台儿庄大战纪念馆，杜甫的诗句油然而生：“我亦思报国，梦绕古战场。”
三
凡到过台儿庄的朋友，无一不夸奖她的美。给人的感觉，她是精致的，有南国的纤纤风韵，浑身洋溢着春花秋月之美；她是扎实的，有北国的开阔的浑厚之美。当然，她就在南与北的那个独立风标的“点”上，因此，她到底是古典的。（孙成凤）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