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台儿庄： 一座城40年的光阴故事

       山东枣庄市台儿庄区是一座有着缤纷过往的城，一条运河穿境而过，给这座城带来秀美和繁华。一百个人来台儿庄，就会有一百种视角，新与旧，历史和人文，40载光阴，足以聆听到一座城的心跳。运河古城崛起，源远流长的大运河见证着在这里发生过的每一个故事，勾勒着这座城幸福的轨迹。

 
远去的号子，无尽的船歌

 
       这座古老的码头城市保留了枕水而居的江南水乡特色，原住民延续着运河边的民风民俗和生活方式。与台儿庄古城隔河相望的月河南岸生息着世世代代以拉纤为生的上百户人家，人称“纤夫村”，村里106岁的徐德光老人已是古运河上最后的纤夫。

       “旧时在台儿庄有句俗话：世间三大苦，撑船、打铁、卖豆腐。我15岁成了家中顶梁柱，当起了纤夫，在水上一漂就是几十年……”话语间，老人的思绪早已回到昔日炊烟袅袅的纤夫村，回到那个清苦的年代。

       “哟嗬……大运河上荡清波，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船工的力量大又大，辛勤汗水出成果……”解放了，在欢快的运河号子声中，纤夫们当家做了主人，徐德光担任起船舶大队长。

       纤夫村改名兴隆村，昔日当牛做马的纤夫们每月领着国家发给的工资，工作、休息都有着科学合理的安排，工会定期为他们做健康体检，并派医生随船护理，发现大病及时送医院救治……投入国家建设中，纤夫们心气顺，干劲足，1956年4月诞生了木船运输合作社，徐德光带领纤夫们入社，并被推选为社长。

      “一条大河，嗨哟哟嗨；漂来台儿庄，改革开放的春风，温暖新生活，嗨啰啰嗨……”这是徐德光于1978年为船歌重新赋的词，62岁的他唱起运河号子依然赛过壮小伙。

       徐德光说，船民子女年幼时留在岸上随祖父母生活，当船队归来后，便在拴在一起的船上追逐玩耍。子女稍大后便可随父母出船，成家后，父母会分给他一艘小船，自己生活。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运河两岸，台儿庄古城迸发出火热的激情与旺盛的活力。纤夫的身影已经消失，但航运的汽笛声更加嘹亮，奔流的运河水载着一艘艘货船驶出港口，纤夫村改为“兴隆村”，真的兴隆起来。

       1985年8月，中央电视台拍摄纪录片《运河人》，栏目组找到徐德光的三儿子徐洪启，记录了时任枣庄市航运公司总经理的他在大运河上的工作和生活。

       如今徐德光的家庭，四世同堂，33口人其乐融融，儿孙们大都在航运部门工作。2009年，运河号子入选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唯一的传承人，为了让运河号子不失传，他还收了几个徒弟，请人制作当年的木船，在运河上再现当年气势雄浑的拉纤场景。

          “一条大河，嗨哟哟嗨；漂来台儿庄，党的阳光，温暖新生活，嗨啰啰嗨……”徐德光时常来到这里，聆听运河号子。看着慢慢成长起来的运河古城，讲述运河上演绎的从悲壮凄怆到幸福温暖的故事，他心中浮起几多感慨和自豪。

       跨进新时代，台儿庄运河上新建了台儿庄闸和万年闸两座现代船闸，往昔船队过闸的繁忙景象又重现在世人面前。2011年根据古城建设需要，兴隆村整体搬迁到新建的小区，当年的船民们尽管已经老去，拉纤的绳子依然挂在新房的墙上，成为他们在大运河上过往生活的念想。

 
那片古城，藏着家的味道

      85岁的李敬善老人是台儿庄城内的老居民，台儿庄古城大战遗址纪念园内的大战故事馆，曾是他家开设的“义丰恒”字号杂货铺原址，当年铺子以经营糖茶、糕点、丝绸、棉布为主，兼营南北水果、干制海鲜等诸多杂货，盛时曾有员工30余人，并招收学徒，算得上是台儿庄规模较大的商号。

       时隔多年，当时还是个娃娃的李敬善老人依然清晰记得昔日的景象。“一河渔火，十里歌声，夜不罢市”，颇有些扬州秦淮气息。从小北门向南，后大路、箭道街、大街、丁字街、月河街、顺河街一带字号商店林立。从大北门向南，牛市汪、粮食市场、柴禾市、洪家台一带多是各种货物集市。另有郁家码头、王家码头、骆家码头、谢家码头、曹家码头、万家码头等十余处运河码头，每天来往船只络绎不绝。又因京杭水运路途遥远，北上南下的客商船只均在此处中转集散，号称“南北通衢，商铺千户”。老人说：“夜不罢市那确实是真的，每天船来的时候，码头上挤得人都转不开身。”

       灶间临街搭起，把胡同挤成宽约1米的窄道，年过90的南闸村人祁保珍当年曾在台儿庄城中跑过船，“台儿庄运河沿岸，粮行、货栈、码头，多不胜数。粮食从本地装运，销往无锡上海。枣庄中兴煤矿公司的煤炭在码头装船，销往北京保定。”

       运河兴旺，商业繁华，这是老一代台儿庄人的记忆。那是一条走了几百年的水路。48年前，祁保珍在泇运河摆渡为生，彼时还没有桥，北岸的人们为了上学、结婚、去台儿庄赶集，只能坐船渡河。“当时南闸村有数个粮行，往来生意十分频繁，每日装货工人数十，粮行老板多是无锡、常州一带。”

       粮行附近多有乡下农人挎着篮子售卖饭菜、油条、烧饼、糖三角、馒头，也有卖给掌柜的牛肉。那时节牛羊肉比猪肉便宜，因为人们大多吃不饱肚子，猪肉膘肥，解馋。

       老民居是这座城市的历史，也是灵魂的所在。这一带的房子，多建造在上个世纪的台儿庄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台儿庄大大小小的胡同巷子中，它们还保有着古老的功能，住宿与商业。

       几块木板钉成红漆木门，旧式的铁门栓一头嵌在水泥墙里，挂上把生出铜锈的锁。木窗里被一层铁栅栏隔得严严实实，门大多是敞开着，日光照不进狭窄的胡同，堂屋总陷在黑暗里。

       在李敬善的记忆里，那时的生活还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忙碌，沿河而居的人们每天清晨都会在运河边捣衣声里醒来，小贩的吆喝声夹杂着各种口音的讨价还价，给清晨的老街带来无限活力，城市很小，几条街道纵横交错，本地人大都相识。

       2008年3月18日，台儿庄古城重建，李敬善离开了有着祖祖辈辈念想的老房子。2014年9月3日，台儿庄大战故事馆开馆了，他作为高龄义工，担任解说员。他向游客介绍说：“大战遗物陈列馆原是我的老奶奶住的，上下二层，下层老奶奶住，上层存放货物。大战故事馆四间，东面三间接待重要客商，有会客间、休息间；西面一间和楼上二层存放货物。”

       许多在古城里住过老宅院的人，都对老宅院那种与自然亲密、融洽的氛围依依不舍。清晨，古城里的渔民早早地从运河上打来了新鲜的鱼虾，见到在街边生炉子的街坊，热情奔走相送。浓浓的人情味，原始的民风和朴素的情怀在商业的冲斥中丝毫没有改变。

       这里，有人老去，有孩子长大；有人出门，有人归来，生命在复活的古城中延续。日子波澜不惊，写满人间的烟火味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新台儿庄人，筑梦古城

 
        “都说我做的是‘甜蜜的事业’。周末人多的时候能赚几千块，平常一天也有个几百来块！”对于这样的收入，老杨夫妻俩特别满足。他喜欢古城里缓慢、悠闲的生活状态。在他的商铺门口，能看到一台悬挂的电视，里头循环播放古城的宣传片。提到这，老杨深情地唱道：“运河古城，美丽的台儿庄……”46岁的老杨对着镜头憨憨地笑着，他是四川成都人，和老婆唐霞在古城经营药膳糖生意已有五年多了。

       2009年12月，中国首家海峡两岸交流基地在台儿庄设立，吸引了众多台胞来台儿庄定居经商。央视中文国际频道《春节——穿起中国年》采访马立元先生、石方黔蓉女士，通过电视向两岸中国人讲述他们在台儿庄古城创业和生活的故事。“我是在台儿庄长大的，从小喜欢赶庙会。记得泰山庙会是四月初七、初八两日，庙会上有斗鸡的、耍猴子的、卖琉璃砰砰的，还

       有僧人道士尼姑，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人山人海，声音鼎沸。台儿庄古城大庙会从正月开始，一直到农历五月还有……”

       目前，台儿庄古城有台商20余家，宝岛大道为台商一条街，经营台湾美食、文创产品、风情酒店、客栈，由台湾农林渔业联盟运作。

         “第一次知道台儿庄这个地方，是从《血战台儿庄》这部电影，那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内心对台儿庄的向往、敬慕已久，不仅仅因为台儿庄有数百年历史，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繁华婉约，而是因为台儿庄是一座书写近代中华民族坚守御侮、扬威不屈宏伟篇章的英雄古城。”2010年4月，滕州人任思年来到了古城，成为台儿庄古城最早的五名讲解员之一。

         “台儿庄古城是一座多种价值叠加的文化名城，它是与华沙齐名的亚洲唯一一座二战纪念城市，53处战争遗址保存完整，被世人誉为‘中华民族扬威不屈之地’。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今天所要考察的遗产区，对面的这段河道，就是有着400多年历史的中河台儿庄段，这段河道全长约3000米，河面最窄处为27米，最宽处可达100米，常年水深保持在3米左右。”2013年9月21日，台儿庄古城讲解员任思年为专程到中国来现场踏勘大运河申遗情况的专家莉玛·胡贾（Rima Hooja）女士介绍台儿庄运河的历史。

        7年的时光，任思年在大运河边上的古城里从20出头的青涩小伙，成长为及近而立之年的沉稳青年。台儿庄古城，也从任思年入职时的6名员工，发展为拥有1600名优秀员工的团队。台儿庄古城也先后荣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国际培训中心枣庄基地、首个国家文化遗产公园、首个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园、中国大陆首家海峡两岸交流基地、国家级文化产业示范园区、国家版权贸易基地、“齐鲁文化新地标”榜首，并先后获得了中国旅游创新奖、国家5A级景区、首批“创造未来”文化遗产、全国旅游系统先进集体、“厚道鲁商”上榜品牌等荣誉。

        运河的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这座城给人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有着历史的深厚积淀，有着都市该有的繁华，听得到摸得着，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这座古城的变迁中体会到了历史、现在和未来。    文／程丽  （摘自《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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