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台儿庄:书坛“怪杰”--------------葛体善
葛体善,字天民、少颖;1922年生,祖籍山东微山,1949年毕业于华东人民革命大学,历任南京军管会、文管会.中国书画艺术创作中心;东方美术研究院、国际文人画家总会、中国现代民族文艺委员会教授、理事、副主席、副会长等职.1941年绘画运河支队流通卷[水盛号]票版,印行苏、鲁等地。1951年后创作连环画、宣传画、油画、书法数十篇,发表于《新华日报》<南京人报>等。1952年主持南京文管会的[伟大的土改]、[反美抗日]、[太平天国起义百年]等展览,绘制四张对开卫生宣传画印行华东各省市,1954年曾获世界青联颁发铜奖及证书,1979年以来创作书画作品数百幅,参加省、部、国家、国际级大展赛,获全国总工会等国家级及中、日、加、韩、比、新等国文艺团体一等奖、金奖、最高荣誉奖等数百余次,书刻碑文数十篇立于山东、浙江及韩国等碑林。入编《世界当代著名书画家真迹博览大典》《世界名人录》十部典籍;被授予世界著名书画艺术家、慈善艺术家、银奖艺术家、高级荣誉院士等荣誉称号。 台儿庄区文化馆副研究员、离休干部葛体善是以书画艺术成就而名闻鲁南一方的,但人们却很难把他的生活与文化名人的光环联系在一起,背地里都只管叫他“怪老头”。原因有三,其一没有名人风度,79岁高龄了,整日却像小青年一样骑着破车满街跑,身影清矍,须发花白,不修边幅,无论世俗,只管我行我素地跑邮局往外寄作品,得到的各种获奖荣誉证书几乎可以申请一个吉尼斯记录了。其二太爱财,每月光工资就有1200多元,平日作书画却从不白送人,以字计酬,等价交换,哪怕对上级领导也要礼尚往来,这并不满足,还向社会青年传授工艺制作技术,从大街上捡来的瓶瓶罐罐垃圾品堆满一屋子。其三身世经历曲折离奇,一生遭遇坎坷磨难,因历史原因坐过牢,当了20年被打倒的右派分子。社会传言太盛,世俗知之甚少,笔者走进窄霉简陋的抱朴斋与他敞开心扉,坦诚相见,促膝而谈,终于揭开了一个又一个谜团,看清了他的人生轨迹和真实面目。 少年学子求新知 葛体善1922年出生在韩庄的一个小商人家庭,祖上的葛广盛商号经营渔具和南方木材、毛竹桐油等,祖父开办私塾,是个民间画家,幼时便教他练习涂鸦。他天资聪颖,五岁就开始上小学,11岁即投奔同乡到南京读初中,1937年“七七事变”后,家里担心他的安危便让他回到徐州一中读高中。葛体善清楚地记得,上学第一天学到的便是陈独秀主编的课文“人人都要做工,大家都有饭吃”,长期生活在渔民中间,唱的最多的便是凄美忧伤的《渔光曲》:“星儿飘在海空,鱼儿藏在水中…祖宗留下的破渔网,小心还靠它过一冬”。在南京求学时看到旧社会富人欺负人力车夫的种种不平等现象,便对共产主义理想有了初步模糊认识。他还与同学、地下党员王家琳一起合办《莎鸣周刊》来纪念沙基惨案,反对英法日美等帝国主义的侵略强权。在徐州一中读书时,与师生们一起积极参加抗日宣传活动,共赴国难,到三蒲火车站、孤山煤矿作演讲,撒传单,抵制日货。1936年中日台儿庄大战后,徐州沦陷,日军向西南武汉逼进,他便回家里,爷爷带领全家躲避日寇跑到微山岛上的杨村,不久日本鬼子又开来汽艇占领微山岛,他们一家便又回到老家韩庄。那时中华民族同仇敌忾,朱道南、邵剑秋领导的地方抗日武装鲁南特种工作团和八路军115师运河支队同敌人展开顽强斗争,葛体善便跟堂兄葛善孚、葛善印利用永盛号商铺作掩护刺探日军情报。他们这些进步青年还第一次在家乡办起了邮政代办所、水文站,把科学文化知识传播给乡民。葛体善还利用艺术专长,为永盛号刻石印流通券,给抗日队伍购买布匹、电池、药品等军需品,这种流通券如今已成为宝贵的历史文物,仍保存在台儿庄革命烈士陵园。 书生意气多磨难 1942年由于对鲁南伪军剿匪正、副司令张来余、褚思杰离间分化未成,张来余便把葛善于 、刘秉吉两人抓去交给宪兵队,严刑拷打,葛体善多方周旋,宴请乡绅作保,拿出200块现大洋将其营救出来,生意开始破产,永盛号地下情报站从此也遭到破坏。解放后,葛体善发挥绘画特长,先后在大华电影院任广告师,在南京夫子庙文化馆任创作员,与李可染的妹妹李琬、慕名画家魏紫熙一起创作举办了伟大的土地改革、太平天国起义百年展、抗美援朝展、夏季卫生展及长篇连环画《童养媳翻身记》,来宣传庆祝新中国第一个《婚姻法》的颁布实施。在1952年三反五反作风清肃运动中,他因反映两名领导干部生活特殊化而被打击审查10个月,他只好随山西教育厅招聘团来到晋中平原的临汾二中任教,因教学成绩突出,多次获得奖金、奖章、奖状。1957年当他得知家乡招考教师时,便携家而归,在台儿庄的枣庄二中带12个班的美术地理课,教材紧缺,他便自己刻钢板印刷,忙着备课制作教具。在大鸣大放中,他因提了18条合理化意见建议,而被降职降薪,无限上纲,他的不服由辩被说成是对抗改造,送到枣庄耐火砖厂强迫劳动,每月粮食从45斤减到28斤,后又判刑2年,直到1963年2月刑满释放,遣送回原籍韩庄,又开始了漫长的右派生涯。 安身立命谋生计 历史成全造就人,同样也消磨愚弄人。葛体善一家七口人回到韩庄,首要的问题便是吃饭生存,尽管他是被改造对象,做事却认真,生产队长便把集体几十万斤的粮食交给他看管,他却从不往家带回一粒粮食。他有两子三女五个孩子,人口多负担重,总不能活活饿死,他开始偷偷摸摸地写字画、扎花圈卖,还到处搜集小验方、小常识,刻印后让孩子们拿到附近的江苏利国镇铁矿去卖,每张5分钱,还坐火车到徐州挑来酱油醋下乡去卖,长年累月,勉强度日。只是他头项上的右派帽子更沉重,谁敢与他家谈婚论嫁?大儿子学做皮匠,曾自卑地自杀过三次,最后与一外地姑娘结了婚,两个女儿也嫁在农村。直到1978年彻底平反,20年韶华逝去,百废待兴,国祸民殃,葛体善已成为六旬老者矣。他被安排到台儿庄区文化馆工作,负责文化橱窗的宣传布展,到1983年便很快离休了。这时他的家庭变故接踵而来,大儿子刚被安排参加工作便突然死去,儿媳改嫁,撇下两个幼小的孩子,不久老伴病故,大女婿二女婿也相继死亡,留下了一个残破不全的家庭。 夕阳无限霞满天 党的改革开放好政策使葛体善在晚年迎来了弥可足惜的人生黄金时期,他曾作自述诗:“才疏却爱诗词文,书画每亦牵梦魂。年老犹常思报国,位卑未敢忘忧民。韶华蹉跎乏建树,一生坎坷有轶闻。所幸夕阳无限好,浪迹天涯留墨痕”。除了经营书画,他还热心服务于社会文化公益事业,并未因私废公,做到公私分明,甘心奉献。1989年区里聘请他编写史志,他独自承担了交通志、人口志、文化馆志和二中校史的编写任务,一个人废寝忘食,没有节假日,用严谨求实的学术态度,冒酷暑斗严寒,乘舟车徒步行,查资料勘实物,连续几个月奔走于枣庄、临沂、滕州鲁南城乡,就连春节都是在临沂度过的,俨然一个工作狂,仅一部交通志他就写成书稿20多万字,速度书质量高,受到市里表彰,写作调查费用仅用了4000元,比起别的区县成立一套写作班子来,为国家节省开支数万元。1997年台儿庄区重建革命烈士陵园,几万字的墓志铭和捐资碑文全部是他写成,区领导上门送来几千元被他婉言谢绝。去年8月,区领导又把筹建台儿庄博物馆的重任交给他,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带人夜以继日地忙着布置设计,写文物介绍文字,制作古迹分布沙盘,终于积劳成疾,突然患了半身不遂中风症,医生让他住院治疗,谁知他打完吊针便又跑回博物馆。就这样坚持了20多天,直到国庆节如期开馆。每年他都有很多这样的义务活儿。 葛体善人老心年轻,他常说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他晚年读书看报寄情翰墨,成天泡在图书馆里,记下的读书笔记有几十万字。他积极参加国内外的书画联谊交流和征稿活动,每年都有数十幅作品被外地收藏,有的赴日本、韩国参展,得到的各种“世界艺术家”、“教授”、“院士”荣誉称号数不胜数,但对于收费性质的名人录他从不上当,去花那份冤枉钱。他的书法作品多次获国家国际大奖,1995年获得全国工会成立70周年一等奖,鲁南著名革命家朱道南、孙倚亭等人的碑文就是由他书写的,电影《傲蕾一兰》、连环画《气象学家竺可桢》也是由他题字。1998年著名诗人贺敬之回乡参观筹建中的贺敬之文学馆,意欲让葛体善题写馆名,因他外出寻方未果,终成憾事。他作的《峄县八景》诗流传到台湾,被峄县同乡会收藏出版:“仙坛晓翠如泰岳,丞水环烟浮城廓。仙沿悬去映红日,许池绿波荡白鹅。刘伶古台醉千载,青檀秋色胜二月,湖口观渔逸兴远,君山望海天地阔”,海峡彼岸的台湾同胞将其视为思乡至宝。 葛体善自为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信奉唯物主义,1998年区里组织老干部赴连云港旅游时,他发出死后自愿捐献遗体的倡议。 这就是葛体善,一个浑身充满旺盛青春气息,可敬又可爱的怪老头儿。
摘自<枣庄日报>2001年11月6日 江枫 整理 杨成骏 2010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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