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3月25日，运河古镇台儿庄笼罩着一片战火硝烟，枪炮声、军号声、冲杀声、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
48年前（1938）的此时此刻，中日台儿庄大战正式爆发。历经半月血战，我抗日健儿歼敌万余，取得了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捷”，中华民族因此扬眉吐气。48年后，广西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正面表现这一历史壮举的彩色宽银幕故事影片《血战台儿庄》，正在当年的战地正式开拍。
《血战台儿庄》的导演是八一电影厂的杨光远和翟俊杰。高大伟壮、浓眉大眼的翟俊杰手持话筒在现场指挥：“伤兵，伤兵，伤兵的妆化好了没有？”“马队，马队，跑！”“放烟火！”虽然春寒料峭，他的额头上仍有密密的汗珠在滚动，嗓子也有些嘶哑。瞅他喝水的空儿想请他谈些什么，他微微一笑，向不远处指了指说：“那位是我们的总导演杨光远同志，他是决策者。”
顺着翟导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位头发银白、面目清癯的军人正手遮阳光打量着架设中的运河浮桥。他就是电影《地道战》等著名影片的导演杨光远？走上前去，不揣冒昧地攀谈，没想到杨导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地热情：“咱们台儿庄的人民真是太好了，太热情了。”
是的，在台儿庄拍摄表现台儿庄大战这一历史壮举的影片，台儿庄人民理所当然的热情，我在现场已经领教过了。数百名群众演员初到现场，一脸的兴奋。换上军服化上妆，相互看着，表情一个个都庄重起来，仿佛他们已经成了当年英勇抗击入侵者的英雄。一个小伙子正在庄严地表现着英雄气概，一位身穿军装、慈祥和蔼中不乏几分威严的老太太站在他的面前，掀了掀他的帽子：“这个不行，头发太长，必须剪短！”立马就有人手持剪刀站在了面前。后来听说，她就是著名化妆师颜碧君。小伙子摸摸自己的头发，看看周围的“军人”与“伤兵”，一副义无反顾的语气说：“只要战斗需要，剪成光头也成！”
为了再现当年守城部队“破釜沉舟”炸断运河浮桥的壮举，摄制组在城区老运河上用一只只小铁船和小木船架设了一座浮桥，上面铺有木板。木板下面和附近水下埋有许多“炸点”。当一队伤兵刚从桥上撤退之后，“破釜沉舟”的炸桥镜头就会出现。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浮桥提前爆炸，“轰”的一声巨响，冲天的水柱和在水柱中满天乱飞的碎木板惊得现场一阵大乱。扮演伤兵队的群众演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个在惊慌失措中弄成了落汤鸡，还有人被从天而降的木片划伤了。但是，没有一人有怨言：船，重新找；浮桥，重新架；妆，重新画；炸点，重新埋……
“看得出，还历史以本来面貌，还是有群众基础的。” 杨光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深有感触。借助这一话题，记者就势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正面表现国民党抗战，建国以来这是第一次，杨导怎么想？”杨光远微微一笑说：“这部电影是解放思想与实事求是的优良传统结合的产物，具有划时代意义。台儿庄大战尽管是国民党正面抗敌，也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威力，更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光荣与骄傲。能够担任导演，我很兴奋，很激动，也感到很沉重！”
“您和翟俊杰导演都是八一厂的，这部影片是广西制片厂的，为什么由你们来执导？谈谈剧本和影片的构思好吗？”面对我的问题，杨光远眯起了眼睛。他说，《血战台儿庄》的编剧是2位年轻人。32岁的田军利，是文化部共青团组织的负责人；30岁的费林军是电子工业部电视录像室的编导。1981年《李宗仁回忆录》公开出版后，他们被其中震惊中外的台儿庄会战深深地打动了。中国军民不屈不挠的英雄主义气概和可歌可泣的爱国主义精神激荡着他们的心潮。于是着手创作《血战台儿庄》文学剧本。历经4稿，发表在1983年第4期《八一电影》上。或许因为李宗仁祖籍广西的缘故，去年初春，应广西电影厂请求，经杨光远协调，剧本由八一厂转让给了广西厂，并决定强化纪实性、文献性、史诗性风格，真实地再现历史风云。从这时起，杨光远就被确认为这部影片的导演了。
“如今的剧本，已是第10稿了。整个修改过程，也是创作人员思想不断解放，不断实事求是地向历史真实靠拢的过程。”杨光远兴奋地说：“真实是这部电影的生命。台儿庄大战的胜利，是全中华民族的辉煌。影片中不仅重大历史事件是真实的，细节也是真实的。就连主要人物的重要台词，都是有据可查的。例如，蒋介石在徐州会议上的讲话，就是从蒋介石的一篇电文节选的。选的演员，不是百里挑一，也是选了又选。标准嘛，既要形似，更要神似，形神兼备，真实再现。李宗仁的扮演者邵宏来、孙连仲的扮演者宋广汉、池峰城的扮演者江化霖、韩复榘的扮演者齐春祥，以及蒋介石、宋美玲、张自忠等人物的扮演者，都具备这个标准。再现历史贵在真。战争不是圆舞曲。历史就是这样，我们只有如实地再现，作品才有艺术生命力。这部影片，将是台儿庄大战全过程的真实再现，它会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真实地再现历史，让这一历史事件所凝聚的民族精神沟通海峡两岸的感情，推进祖国统一大业的早日实现，这是我们摄制组所有创作人员的神圣使命。我们将不辱这一使命！”
杨导侃侃而谈，语调时而舒缓，时而激昂，时而充满深情，时而喜形于色。谈兴正浓，一声哨响，远处又传来翟俊杰导演那威严、洪亮的声音：“各部门注意！炸浮桥，马上开始实拍……”我们把目光一同转向了那波光粼粼的古运河水面，注视着浮桥上下忙碌的人们。杨光远微笑着向我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健步走进了忙碌的人群。
半个小时光景，随着翟俊杰一声令下，一支马队疾驰而来，一队伤兵急促而过，一队援军快步行进，接着是“轰！轰！轰！”几声巨响，十数条水柱再次冲天而起，水雾和飘飞的船板碎片散落之际，我听到杨光远满意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很好！谢谢！”（袁袤翔）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