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邱山的三月,桃花满天红。《诗经》“灼灼”桃花粉面含威怒放,明霞散绮般赤晖烂漫。山,着火了似的漫山遍野都是凤冠霞帔少女,秋波流转驾着焰摩天的云。碧绿的桃叶,少女沉静的眉,愈发明艳可人。
她没有“逃之夭夭”,笑盈盈立在你面前,气息窒人,大胆而又多情的等待你的表达。踏春的少女莺歌燕舞在万亩桃园乱了次序,分不清谁是天上仙女,谁是游冶的少女,谁是诗词里走出来的。女友嗔怪:吾与桃花孰美?一时无语。
梦回唐朝,崔护是我的前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篱笆、泥墙、茅屋、题诗的门、桃花树、村女,那棵桃树下埋着九壤幽怨村女。我向他讨水喝,她笑吟吟的看着我,灼灼桃花又看着心爱的人儿。桃花病了,桃花疯了,折磨得山石通红,烫人一脚踩上去就是一首古诗,千年的余热穿刺力无比:是诗人打开了相思,还是桃花催动了春情,你看桃花树下的红男绿女、痴男怨女、善男信女,可是、可是崔护村女的今生?我也想邂逅着我的桃花仙子。
风情万种。也在风雨之后。雨来了,粉身碎骨,美丽过、真正地爱过。青春转瞬而逝,桃花人面是温暖、动人的回忆。
风来了。用无影针织青紫色的相思河,春穿上华丽羽裳,醺风直上重霄,欲与织女比高低。月窟数点离离泪,顿作人间倾盆雨。想必嫦娥偷偷下凡,希冀着她的后羿。
春烟沉沉渺渺。寂寂使人愁。一切缠恻随桃花余烬散去,诉说曾经刻在桃符上美好爱恋。唐寅《桃花仙人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何等豁余忘达,我被不能企及。他愁功名崚嶒、美人难就。细细数来,香草美人情结弄得难以花开,像染指甲的桃花瓣经历了玉杵的千捣万舂:屈原的芝兰,唐人的空谷幽兰,林隐士的梅妻鹤子,周敦颐《爱莲说》,郑板桥的石竹…崔护的桃花风华绝代,睹物思人,怆然泪下,千古同理,人心一也。
黄邱山套的桃花惹了太多的冤债。月澜人静之后,月老用琼骨银瓶萃取桃花的泪,离人的泪,植向男男女女的泪囊。黄邱十八座山头,宛如十八位二九佳人吟咏着十八阙必定关于桃花、关于爱情的诗。
是春引发了诗兴,是桃花灼伤了人面,抑或诗兴染绿了春、诗催红了桃花。春天桃花如烟如练,多情如处子,灵动似青鸟,我们可曾想到陶渊明桃花诗并序,
《诗经》的“乐土”,滕文公的“泗上善国”,柏拉图《理想国》…黄邱有山,有黄帝谷黄帝飞升处(《峄县志》),不必再寻觅通向桃花源的豁然开朗之径;黄邱有水、有船,随时抵达,“高尚之士”无须“志之”,自不迷路,更无侵凌之虞。(时培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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