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民居是一座城市的历史,也是灵魂的所在。在古城重建前,台儿庄大大小小的胡同巷子中,老民居随处可见。它们大都兴建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保有古老的功能:住宿与商业。
几块木板钉成红漆木门,旧式的铁门栓一头嵌在水泥墙里,挂上一两把生出铜锈的锁。木窗内里被一层铁栅栏隔得严严实实,门大多是敞开着,日光照不进狭窄的胡同,堂屋总还陷在黑暗里。
在台儿庄老居民的记忆里,那时的生活还远没有像这在这样紧张忙碌,城市很小,几条街道纵横交错,本地人大都相识。
灶间临街搭起,把胡同挤成宽约一米的窄道,年过九十的南闸村人祁保珍当年曾在台儿庄跑过船:“台儿庄运河沿岸,粮行,货栈,码头,多不胜数。粮 食从本地装运,销往无锡、上海。中兴公司(枣庄煤矿)的煤炭在码头装船,销往北京、保定。”
运河兴旺,商业繁华,这是一代老台儿庄人的记忆。那是一条走了几百年的水路,四十八年前,祁保珍在运河边摆渡为生,彼时还没有桥,北岸的人们为了上学、结婚、去台儿庄赶集,只能坐船渡河。“当时南闸村有数个粮行,往来生意十分频繁,每日装货工人数十,粮行老板多是无锡、常州一带。”
粮行附近多有乡下农人挎着篮子售卖饭菜,油条,烧饼,糖三角,馒头,也有卖给掌柜的牛肉。那时节,牛羊肉比猪肉便宜,因为人们多吃不饱肚子,猪肉膘肥,解馋。
许多住过老宅院的人,都对老宅院那种与自然亲密、融洽的氛围依依不舍。台儿庄古城内尚存有部分老民居,虽然已经没有人居住,但据当地老人回忆,这里曾经有3颗大梧桐树:“那三棵大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一到夏天,树冠能遮满整座院子,夏天在梧桐树下乘凉,听着蛐蛐的叫声,别提多美了。”说到此处,那位老人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幸福与满足,而随即则是一种无奈与失落。他说:“现在住上了楼房,虽然方便,但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生活情趣。”
在走访中发现,传统民居和单元房中的生活有很大的区别。在运河边一处院子里,悠闲舒缓的气息立刻将人包围。主人在院子里冲洗着菜蔬;一只白猫躲在院子的角落里啃着主人丢给它的肉;正屋过厅里整齐地摆放着近十个鸟笼,笼中各色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后院一棵椿树,旁边一只肥硕的母鸡自在地抖动着身上金黄的羽毛。主人说,院子是早年祖上留下的,他住惯了有院子的平房,如果是在楼房,光那十几笼鸟儿就没地儿呆了。
住在老民居中,便意味着要和自然亲密接触,要承受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家长里短。中国人所追求的四世同堂,也只能在老宅院中才能实现。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的生活方式正逐渐发生着变化。
笔者的父亲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只有前面的厅房和厢房组成的一院房子,后面是厨房和厕所,一家9口人,6个孩子再加上父母和奶奶,虽然只有一院房,但是一点儿不觉得挤,后面的院子大,玩耍的地方也多。可是自从兄弟仨结婚生子,老院的空间便显得局促起来。分家,每家都是独门独院,获得空间上的舒适,也隔绝了亲情的自然流露。”
抗战期间那场著名的台儿庄大战几乎毁灭了整个台儿庄城,现存的老民居大多是在那以后建造起来的。梁思成、林徽因先生合写的《平郊建筑杂录》文中有一段提到:“无论哪一个巍峨的古城搂,或一角倾颓的殿基的灵魂里,无形中都在诉说乃至歌唱时间上漫不可信的变迁。”最能体现台儿庄历史价值的,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而是运河两岸的老民居。如果想了解老台儿庄人的生活方式,到老民居中也许还能感受得到。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民居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而它所承载的那种生活方式也已逐渐离我们远去。(刘广阔)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