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庄往事：中国著名诗人臧克家与"台儿庄大战"

          台儿庄大战期间，著名诗人臧克家随同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来到台儿庄，他历时10余天，先后三次深入战地进行采访，写成《津浦北线血战记》一书……笔者近日与臧克家的女儿臧小平女士联系，她向笔者提供了臧克家当年采访台儿庄战役的一些鲜为人知的往事。

　　山东台儿庄在现代史上是一个用鲜血铸就的名字。 1938年3月，日本侵略军第五、第十两个精锐师团分击合进，进攻台儿庄。在这个当时方圆不足10平方公里的小城，敌我双方血战16天，中国军队歼敌1万余人，最终以3万人的代价赢得了台儿庄大捷，台儿庄也因此闻名天下。

　　高唱战歌赴疆场

　　1937年10月，臧克家从山东省第十一中学（校址临清）回到家乡诸城臧家庄。这时，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吴伯萧校长带领莱阳乡村师范全体师生路过诸城迁往临沂。在诸城，吴伯萧邀请臧克家任学校的国文教师。到达临沂后，被抗战激情燃烧的臧克家决心离开临沂，和发妻王爱汀（慧兰）还有妻弟王斐到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徐州去参加抗战，“我要去从军，到徐州，因为那儿最接近敌人。 ”那时，李宗仁想招贤纳士为自己增添力量，在当地报纸上刊登出一条消息：凡马寅初、孟超……等先生的朋友和学生，请留在徐州，其中有臧克家的名字。

　　李宗仁当时想办一个青年军团，收容训练从北方各省流亡来的青年学生，作为抗战的一支队伍。当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知道臧克家到了徐州后，就让臧克家的五舅哥王深林约请臧克家到他的官邸去晤谈。臧克家来到李宗仁的公署，两人对坐寒暄。李宗仁态度和蔼地说：“各方面的著名人士来到徐州，希望能在这里从事抗战工作，我想办个青年军团，正在筹备。 ”话虽这样说，但青年军团成立之事虚无缥缈，也没有安排臧克家什么实际的工作，过了几天，臧克家决定到延安去。于是，臧克家、王深汀、王斐三人离开徐州到了西安，见到了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的秘书李初梨，想通过他的介绍到延安去。就在这时，王深林发电报到西安，电告臧克家尽快返回徐州，因为抗敌青年军团已经成立。于是臧克家把王斐送过黄河到山西参加游击队，转去延安。臧克家和爱人王深汀又从西安返回徐州。

　　第五战区抗敌青年团成立时，李宗仁挂名团长，刘汉川、刘仲华、刘仲容是顾问，黄季陆是政训处长，王深林是宣传科长，臧克家和美术家王寄舟、王景鲁都在宣传科工作。随后，徐州会战开始，司令长官部移到河南潢川的专员公署里。青年军团学员也随着迁移，臧克家和爱人王深汀也来到潢川。1938年3月，臧克家辞职离开潢川到武汉去。

　　臧克家在武汉的旅馆里住了几天，碰见了王深林留学德国的同学韦永成。韦永成是李宗仁的政治灵魂，后来当了第五战区的政治部主任。在武汉有名的璇宫饭店里，臧克家和韦永成见了面。韦永成对臧克家说：“台儿庄正在激战，请你赶快回前方去，写点报道文章，鼓舞军心也鼓舞人心。 ”随后将他写给李宗仁的一封介绍信和封好的路费交给臧克家，并说：“明天就起身吧。 ”信的内容很简单，请李宗仁给臧克家个秘书的名义，到台儿庄战地去采访，写一些战地报道。

　　三赴战地采访

　　1938年3月底，台儿庄战事异常激烈，臧克家从武汉来到徐州。一天晚上，八九辆小汽车载着司令长官李宗仁和重要的高级将领乘着夜色向台儿庄东南的车幅山进发，臧克家也在其中。当时的抗战指挥部设在距离台儿庄不远的一个乡村里，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副总参谋长白崇禧都在这里。臧克家在抗战指挥部驻扎后，稍作休整，迅速投入到战地采访中。

　　在台儿庄的主力部队是三十军，此时，中国军队和日本侵略者正在台儿庄城内展开激烈的巷战。当时敌人刚被击退，飞机还在空中盘旋，臧克家冒着生命危险到三十一师去访问，师长是池峰城，所在的守寨内已经是残垣断壁，弹痕累累。池峰城的嗓子嘶哑，眼里充满血丝，看样子几夜没有睡觉了，这时，守寨的兵力只有一个团，几次死拼，伤亡早已半数，王震团长也挂了彩。王冠五旅长代替了他的职务，他的镇静和勇敢，使得士气更旺盛起来。臧克家一边采访池峰城有关战事的情况，一边和他谈论成立和扩充青年军团的事情。

　　三十一师有一个战地服务团，由丁行同志负责领导。团员有蒋牧良、叶以群、欧阳蒋弼、李辉英等。臧克家常和他们一起谈台儿庄的战争形势，午间，他们靠着草垛一起聊天，看牧良和丁行下棋。吃饭时大家聚在一起用大粗瓷碗蹲着扒饭，高粱杆做筷子，吃得又香又甜。此后，臧克家冒着日寇飞机轰炸的危险，又两次深入战地，到了主力部队第五战区三十军孙连仲部下的三十师和二十七师的前沿，先后采访了战役最高指挥官李宗仁、孙连仲、张华堂，还有普通的士兵和老百姓。

　　台儿庄战役时，日军首先进攻的是中正门，当时许多中外记者、诗人、作家都来过这里，臧克家到此写了一首轰动一时的 《红血洗过的战场》：“在这里，我们发挥了震天的威力！在这里，我们用血写就了伟大的史诗！在这里，我们泄尽了敌人的底！在这里，我们击退寇兵！在残破的北关城墙插上了国旗！……台儿庄，一片灰烬；台儿庄的名字，和时间争长”。

　　1938年4月15日臧克家完成战地采访，离开台儿庄回到徐州。在炮火异常激烈的台儿庄大战中，臧克家看到了敌寇的凶残和罪恶，看到了中国人民的流血和牺牲，更看到了中国军民高昂的士气和被战斗锤炼成钢铁的意志，看到了万众同心以死御敌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力量，他深深地被中国军民联合的抗战激情感染着……台儿庄大战，这津浦北线上中华民族歼灭日寇的大会战、大胜利以及随后的战事，经过他七天夜以继日的创作，写成了饱含着情感和爱憎的长篇通讯报告集——《津浦北线血战记》。 《津浦北线血战记》迅速出版

　　臧克家在台儿庄度过了十多天，为了赶时间，趁热劲，4月22日他向李宗仁告别，到武汉去出版《津浦北线血战记》这本书。 4月23日，臧克家在徐州搭上了去武汉的火车。 4月25日，臧克家带着《津浦北线血战记》手稿到汉口生活书店联系出版事宜。在生活书店，张仲实和邹韬奋两人接待了臧克家。此时，台儿庄大战胜利的消息使得全国人民欢心鼓舞，抢时间，趁热劲，生活书店以最快的速度出版了这本书。

　　5月2日，《津浦北线血战记》出版发行，这是当时第一本最及时、快速、真实反映台儿庄大捷的长篇战地通讯报告集。封面是生活书店出版社聘请专业人士绘制的一幅台儿庄大战战争形势图，开篇是李宗仁先生在台儿庄的一张海内外广为流传的照片。当年职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李宗仁将军戒装披挂，左手按在腰间，眉宇间充满英俊，威风凛凛站立于写有“台儿庄”三个大字的站台旁，身后铁路桥上一列火车呼萧而过。册页后是司令长官李宗仁亲自为该书写的长篇题记：“……吾人为求我中华民族解放而抗战，必须以大无畏之精神再接再厉，扫荡顽敌，还我河山，奠定民族复兴之基础，树立永久之和平焉。 ”李宗仁先生的题记，为这本书增加了沉甸甸的分量。

　　1938年5月初，臧克家带着印刷好的《津浦北线血战记》回到河南潢川第五战区专员公署，李宗仁拿着臧克家带给他的这本书，看着他站在台儿庄车站旁的那副戎装照片，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得意已由他的神态做了含蓄的表现。

　　7月1日，第五战区战时文化工作团成立，团员14人，臧克家任团长，黑丁任副团长。他们俩率团深入河南、湖北、安徽农村和大别山区，进行抗日文艺宣传和文学创作活动，直到1939年春被迫解散。在足迹踏过的地方，他们用大众化、通俗化的形式，留下了鼓动人心的抗日救亡讲演、演出和标语、墙报。

　　今天，台儿庄大战已经过去七十多年，虽然时间湮没了战争的硝烟，但诗人臧克家的台儿庄之行将永远铭记在历史的记忆里。臧克家后来在追忆台儿庄大战时，曾咏诗铭记。并在其文《三吊台儿庄》一文中，一连用了三句悲壮、惨烈的古诗句记述其所见所闻：“久行见空巷，但对狼与狸”、“生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李海流   臧小平）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