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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创】时培京:自己的耙子上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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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的清晨都是鼓舞人心的。无论高兴还是沮丧,理想还是像太阳一样灿烂。清晨被深沉厚重的夜色与雨的浸润,一如原色的照片,清新、清晰、清苦、清远。我找到了一面像照片的镜子。
     
            在每一天与每一天之间,我想说的是抗争。正如他说:都是憋出来的——生活逼到了那个份上,走下去,只有走下去,也是没有法的办法。
     
            他的老家江苏,与台儿庄隔着大运河,他在一家学校门口做没有房租费用的小生意。他今年33岁,头发像头上下了轻微的雪花——在《白毛女》作者的故乡也有“白毛男”——不是缺盐多的是愁:三个孩子,两女一儿,儿最小。
     
            在未婚前,他在邳庄造纸厂上班,赚的是死钱,一月三四百块。妻子加父母,得养家糊口,不能再干不养小不养老的活。同时,也为了计划生育,隔着河也没有坐船,走着来的,他背着大女儿,携着妻子——他的妻子正怀着二女儿。
     
            2007年,他说他怀揣了500块钱来到了台儿庄,在低矮潮湿的棚户区租了房子,就是台儿庄古城重建前没大有人来的地方。妻子只吃两顿饭,清晨晚起,赶到上午吃一顿,晚上一顿,不是孕期反应厉害,是仅有的钱不舍得花,能多撑会是会。
     
            他去了废品收购站,买了一辆脚蹬三轮。他记得是140块钱。车在废铁价格的基础上让了10块钱,他只有感激。收购站的人看到他只买一辆,不像是倒腾旧货,就问为什么。七尺的男子汉提起来丢人掉泪:妻子舍不得吃,大女儿暂时不敢上学。谁做过生意,我想贩卖水果,又没有钱买新的。
     
            车有了,货怎么办?就这几毛钱,还不够哆嗦的。在批发市场,他想到赊账,刚一开始没有货主敢。他先少买,卖了,第二天再买。货主就不明白了:卖的透快,为什么不多批发多赚钱?他指着就三轮车说:
     
            三轮车,我是从废品收购站买的,修理自行车的大爷用旧轮胎、旧零件修的,就要了10块钱,还不够手工费。
     
            货主说:我给你货,不论卖多卖少,第二天来结账,卖不了的归我。
     
            他说:我哪做过生意。生活是速成班的班主任,他说了一句从老辈人就流传着的至理名言,话粗糙难听却真实铿锵,直叫人感慨不已:“吃饭比吃粪都难,不正行的干,吃粪都赶不上热的,要饭都赶不上门。”
     
            不到一个月,妻子吃上三顿饭了。
     
            他人实诚,从不缺斤短两。人们单等着买他的西瓜、梨枣、水蜜桃。
     
            我是这样认识他的。我的儿子和他的女儿在一个学校上学。在送儿子、在等儿子、在离上班前的十几分钟的时候,与他拉上了。
     
            买旧三轮车之后,不到半年买新摩托三轮车。“我欠了1000块,老板不怕我,他知道我,怜惜我,常在台儿庄大街小巷卖水果,没有几个不了解我的。”
     
            2010年的时候,他参加了台儿庄第一届美食节。其实,在这之前就做麻辣串、肉夹饼了。暂时不卖水果了,在学校门口摆起了摊位。
     
            外地人在外,不易,八点之前,卖学生早点,及时把车子推走——不能等着城管的来崔。妻子伺候孩子上了学,串蔬菜、香肠、面筋,叠上煎饼,预备上午卖麻辣串。他再驮着一大早批发来的水果去卖,他只到那个货主哪里拿货,他说:“我只有这样了。”三个孩子,五口人,够吃饭穿衣就不简单了。晚上,常常到七点半左右,下辅导班的学生走个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的妻子接孩子回家,推上摊子。
     
            我也得接孩子,看在眼里。他经常加加班,加班费是自己的: “我赚的是辛苦钱。你上班多惬(xia)意。”
     
            今年夏天,他去扬州苏州干了一段时间。揽活,再找人干,一天不动五六百:“南方的钱好赚,贤惠,只要肯出力。”时间不长,妻子受不了,三个孩子,最小的儿子跟摊位,热得乱跑,大人不放心。
     
            只有回来,还是卖水果。2013年的台儿庄运河街市美食节赚了不少钱,“这还是少的,听所烙煎饼一天赚七八千块。做生意不难,一开始就好了。你上班习惯了,不想受这个罪。第一条夏天热死,冬天冻死,还要早起晚睡。”
     
            他的儿子是在“市场经济”里长大的,看着摊位赚钱养活了五口人。
     
            同样在学校门口烙鸡蛋饼的大娘说:
     
           “他买了房子,趁着拆迁,在东外环,新农村住房,九十多平方米,三室一厅。不简单,五口人。”
     
           “我赚了不到10万,发动亲戚朋友借的,没有外人,不能不还,咱也不能该的太久,可以晚会还;还欠3万,长期租房子不是法,我咬着牙借了高利贷,一分五,放债看我穿的不怎么样(顾嘴是他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就问是干什么用的,我说买房子。最后,他给了我一分的利。”
     
            他不知道白毛女,他只知道赚钱养活家庭;他知道贺敬之,还是因为马湾姓贺的朋友说的。他不知道自己是“白毛男”,同时也像杨白劳一样去借租子一样借高利贷,一个人同时主演了两个人物。有人说:生活,就像强奸,要么从了他,要么抗争他。他没有被生活侮辱,他活得像个人样。
     
             他自豪地告诉我:“ 我还清了债。”
     
            “我给你的只有尊重,兄弟。”
     
            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不是怕计划生育的查他,不是怕城管驱逐他,不是他的名字卑微渺小,因为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像他这样,在挣扎,只有挣扎,没有人会救你,自己靠自己,就像老百姓说的“自己的耙子上柴火”,俗语像真理一样,再一次证明了“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

                                                                                                                                           (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


    作者: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 来源: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2015年05月27日